西七

【新快】当年月光(9)

  


  本章summary:白云乡里有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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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羽快斗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暮色四合。灰原哀在他醒之前来过一趟,在查看了各种指标后终于摘下了他的氧气罩,对工藤道:“放心吧,还比较稳定。不过……”


  工藤新一刚放下的心又被这最后的转折词提了起来:“什么?”


  灰原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下他紧张的表情,勾起嘴角道:“不过他大概快要醒了,你想清楚要说什么了吗?”


  “什么意思?”


  “他心脏受不了刺激。大侦探如果有审问的计划请直接放弃,有任何想说的话也建议先打好腹稿。否则要是再来一次半夜急救就只能送医院。”


  工藤新一沉声道:“我知道了。”看着灰原有条不紊配药的手,想了想又说:“灰原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灰原哀将手上的一小瓶注射剂仔细打入药液中,这才抬眼看他,叹了口气。


  “侦探总渴望对秘密刨根问底。但有时好奇心的代价是剜开伤疤,紧追不舍下反而伤人伤己。而我不是侦探。我是有许多疑问,却相信……若秘密终将被我知晓,那我需要做的只是给它一点时间。”


  她的话似是在回答工藤新一的问题,却又意有所指。


  灰原哀很快配完了药,起身道:“祝你们聊得愉快,我先走了。拔针你会的吧?”


  工藤新一点了点头。


  灰原哀摘下医用手套扔进垃圾桶,正欲离开的时候看到工藤新一熬了一晚的眼睛,顿了顿,还是又补了一句:“你们少说一会话。他得多休息,你也歇一歇。今晚可以放心了,有事再叫我。”


  工藤新一笑了笑,轻声道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黑羽快斗睁眼时仍然带着几分迷茫,想挪动身体,却发现全身没有任何力气,眼睛和嗓子都干涩得厉害。视线模糊间看到头顶的输液架,愣神了几秒。


  “你终于醒了。”床边人的声音带着欣喜和疲惫。


  他迟疑着开口:“……工藤?”


  “嗯。”工藤新一应了一声,抬手从床头柜上端了一杯水给他,杯子里插了一根吸管,方便他不用起身也可以偏头喝。


  “谢谢……”


  黑羽快斗就着工藤新一的手喝了一口,居然还是温热的蜂蜜水,顿觉五脏六腑都舒服了一些。他这才恍恍惚惚地隐约想起了一些昏迷前发生的片段。


  工藤新一默默地端着杯子没说话,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黑羽快斗一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一边皱着眉偏头去看他。既然这人能安稳地坐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渡边和人质都已妥善处理。可他这个样子是怎么了,是生气了吗?不应该啊,自己在楼里和天上的行动都完全听从指挥,也明明及时扔出了炸弹。他为什么要生气?是因为以基德的样子出现了吗?可那时除了用滑翔翼,真的来不及了。而且他明明本来就知道……


  他谨慎地思考片刻未果,决定开口随便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工……”


  “你昏迷的时候不是这么叫我的。”工藤新一突然与他同时开口,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


  黑羽快斗还有一些刚清醒的懵然,本打算随便问一问昨天的后续怎么样渡边和人质如何了警部那边怎么解释的云云,却突然被对方这一句话堵回去,大脑一片空白。


  昏迷的时候?他昏迷的时候叫人了?叫了什么?


  他刚醒的眼眸里尚有一层水汽朦胧,无辜又茫然地眨了眨。


  哦,如果是工藤新一的话——


  黑羽快斗带着几分恍惚看着他,工藤新一的目光却像一泓溪流,又像蓝天里闪耀的日光,直直注视着他。那眼睛里没有任何威胁意味,却干净澄澈,异常明亮,让人无法言与心违。他一时看得愣了。


  如果是工藤新一的话。


  良久,黑羽快斗放弃抵抗般叹息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轻声道:“……名侦探。”


  他中气不足,又犹带着上挑的尾音,听起来柔软又缥缈。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目光无比郑重,又无比轻柔。


  “好久不见,基德。”




  -


  工藤新一的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意味。


  这让黑羽快斗恍惚地想起,似乎在车上的时候,名侦探就已经叫出了这个名字。记忆里那时胸口有灼烧般的刺痛,带着濒死的窒息感,却在他坠入更加昏沉的黑暗之前,听到了那人惊惧担忧的声音——如一道晨光射入幽暗海底,那么迫切地想要拉他回来。


  就仿佛……如果自己真的这么死掉了,那人也一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


  他都听到了。


  他想说别担心,但实在是没有力气睁眼安慰,只提得起仅剩的力气在昏迷的边缘吐出一句回应。


  工藤新一看着他愣神的样子,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


  “啊,没……” 黑羽快斗愣愣地看着他。他确实哪里都不舒服,头脑昏沉,胸口闷痛——但与这些都没有关系。


  “我说……你明明早就知道了吧。”他哑着嗓子说。


  名侦探明明早就知道了,他也知道早就在名侦探面前掉马了,也知道名侦探早知道他知道自己掉马了。


  却还要这么郑重其事地来一出。


  “那不一样。”工藤新一笑了笑,“被动掉马和主动承认怎么能一样。我以为在这种事情上,更有仪式感的该是魔术师先生才对?”


  “……”


  于是黑羽快斗又开始对着头顶的输液瓶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


  黑羽快斗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什么?”


  名侦探有一堆问题,这显而易见,也合情合理。但是他的思绪还乱成一团。五年前的事也好,五年后的事也好,他一个都没想好要如何回答。如今捅破了这层纸,他不想再说谎,只能硬着头皮面对接踵而至的一大堆问题。


  这么想着,心跳又开始加速,旧伤隐隐作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纵然有无懈可击的扑克脸,却无法控制病中的身体状况。他在被子下悄悄抬手抚上胸口,轻轻喘了口气,心虚地等着下文。


  却听见工藤新一说:“你的单片眼镜,到底是怎么一直牢牢挂在脸上的?”


  “……?”


  黑羽快斗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居然还挂着属于基德的单片镜。


  “……你就想问这个?”


  “是啊。”工藤新一似乎真的对这个问题极度好奇,非常有兴趣的样子,“你每次行动都上蹿下跳的,一会在天上飞一会爬下水道,这眼镜是怎么一直不掉的?”


  我没有爬过下水道谢谢,怪盗先生腹诽道,我爬的是通风管道。


  他干笑两声,答:“……大概是得益于我眼窝深邃,鼻梁高挺?”


  “……谢谢你的夸奖。”


  ——哦,差点忘了名侦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了。


  他紧接着抬起了没有扎针的手,抚上脸上的镜片。


  似乎是看到工藤新一注视着这镜片的目光近乎虔诚而觉得有趣,黑羽轻笑一声,而后缓缓摘掉了它。


  露出了工藤新一熟悉的,黑羽快斗笑意盈盈的一张脸。又和以往的黑羽快斗都不一样,不是嬉皮笑脸、也不是淡漠疏离——这是他极为熟悉的、属于怪盗基德的笑容。


  工藤新一呼吸一滞。


  他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了。他更是从来没有见过——没有镜片遮挡的——这样的笑容。


  纵然是躺在床上,工藤新一却仿佛看到月亮衬在他背后,月光笼罩在他身上。


  “居然没有趁我昏睡亲手摘掉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名侦探终于放弃了探究秘密的执念?”


  与这笑容一样,是他很久没有听到过的语调。


  “当然没有。”工藤新一微笑,灰原临走时的话回响在耳边。他顿了顿,认真地说:“但我会耐心等到,所有的真相都愿意浮出水面,所有的秘密都愿意被我探寻的那一天。”

  

  这回答让黑羽快斗有些意外,他一时没再出声,原本过速的心跳却渐渐平静下去。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黑羽快斗身体虚弱,还是昏昏沉沉的,恍惚间几乎又要沉睡过去。


  “睡吧。”工藤新一看着他的样子轻声说。那声音如此令人安心。


  他撑着一丝清明的神智缓缓眨了眨眼,出神地看着工藤新一被暖黄色台灯映亮的脸,弯了弯嘴角。


  再次陷入沉眠之前,他模糊地想着——似乎这样一场姗姗来迟的掉马仪式,也不是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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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揭镜片揭出了掀盖头的即视感……

恭喜二位掉马仪式礼成!


彩蛋:《关于工藤新一问出的第二个问题》

(彩蛋不影响主要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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