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当年月光(6)
本章summary:长烟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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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计划是由黑羽快斗潜入大楼内探测情况,伺机向犯人发出“预告函”,以基德的名义邀请犯人到顶层谈话,尽可能拖住犯人。警方和工藤趁机进入,拆除炸弹,解救人质。
这封“预告函”由工藤新一执笔。
他一边写,一边好整以暇地开口:“身为基德粉丝的黑羽君,对于预告函该如何遣词造句有什么指导意见吗?”
“……我相信多次认真研读基德预告函并与他数度交手的工藤君比我更为熟稔。”
工藤抬眼笑道:“黑羽君何出此言?事实上我只见过基德一次。”
那是身在美国的江户川啊黑羽君,和我工藤新一有什么关系。
“……”
黑羽在心里又一次吐槽这位侦探的腹黑属性。
他们在夜幕降临时来到滨田大厦附近。引人注目的警车没有出动,工藤新一开着自己的车停在一边等待,身旁坐着目暮。夜色掩盖下,黑羽快斗独自一人闪身潜入大楼,像一只灵活的黑猫。
他袖口内侧贴着传声器,左耳里是通讯用的无线耳机,耳机的另一端是尚在车内的工藤新一。
黑羽谨慎地溜进大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楼里一片漆黑。他顺着消防楼梯走到二楼,透过门缝看到大厅里被绳子绑在一起的十几个人,数了数,正好与失踪者的数量对应上。十几个人一动不动,但隐约能看到呼吸起伏,似乎只是被迷晕了。离他们不远处,隐约是一个年轻女性的轮廓,坐在一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大概就是渡边了。
黑羽快斗抬起手,对着通讯器小声道:“所有人质和渡边都在二楼大厅。”
“知道了,继续按计划进行。”工藤新一又不放心地补充,“不要勉强,一旦有危险就立即撤出。”
黑羽快斗应了一声,抬手抚上胸口,轻轻喘了口气。昨天的高烧被退烧药强压了下去,此刻好像又卷土重来。他知道是牵扯了旧伤。
事实上,他五年来一直小心地与这副身体共处,尽量爱惜自己,很少刻意逞强,也很少有这样需要带病奔忙的时候。他懂得轻重缓急,不敢在这等关键时刻勉强自己,于是耐心地闭眼缓缓调整呼吸。过了半晌,直到能够确认行动无碍,他转身再次隐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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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面前笔记本的屏幕上是滨田大厦的各层地形图,他一只手飞快地敲击键盘,另一只手握着通讯器说话,引导着黑羽在楼内的行动。
此刻的情形莫名有些熟悉,让他飘忽着回想起了与魔术师先生在钟楼的第一次照面。
当时的自己也是这样,也是在目暮身侧,也是面对着这样一张地形图。那时他高坐直升机上,全心全意地测算着哪里的走廊利于追捕、哪里的通风管适合拦截,是那么稳操胜券、成竹于胸。而此刻,盯着这张并不比当时复杂的地图,他满心想到的却都是黑羽能在哪里藏身、又在哪里会有危险——竟是如此忐忑,仿佛置身其中的是自己一般。
但纵使有万般担忧,在石洞内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就打定了主意——这件事必须对黑羽全盘告知。
他从不敢说自己很了解这位宿敌,但有一点他却比谁都要更加清楚:这种事情,怪盗基德除非是死了,否则断不会放任自己袖手旁观。
这是刻在这位艺术家骨子里的信条,是月下魔术师的原则——黑羽快斗可以拒绝,但工藤新一无权打破。
所以在出租车内时,看着那人满脸的虚汗,工藤仍是义无反顾地告诉了他。如果瞒着此事,那就是让他亲口在黑羽面前宣告怪盗的死亡——那太残忍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这时,黑羽的声音传来:“炸弹有四枚,都在二楼,其他楼层应该是安全的。也没有发现同伙。”
工藤略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就担心,如果有同伙,那即使引开了犯人,也仍然难以接近。
“你可以发预告函了。”
本来只是一句普通的叙述,却因为这特殊的说话对象而显得别有意味。
“……”
但这次他真不是故意的,也没心思继续揶揄,只严肃地说:“黑羽,不要冒险,一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撤出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放心吧大侦探。”
黑羽快斗在黑暗中勾起嘴角,应答间已经握上了一把扑克枪。
只是这次里面装填的不是扑克牌,而是工藤新一下午刚刚写好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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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玲握着一枝花。
确切地说,是一支早已干枯的玫瑰——除了干枯,并无什么美感可言。她却眼也不眨地盯着它。
五年前,她坠落深渊,却没想到一道月光透过缝隙射进她晦暗的人生——在遇见白衣的魔术师之前,生活于她,如同干燥的空气之于一条濒死的鱼。
那日她在夜色中赤脚爬上顶楼,闭眼往下跳,却意外地落入一个浸透了月光的梦境。
——怪盗基德救了她。
“美丽的小姐,赏月也要看清脚下哦。”
那人周身镀了层月光,看不清脸,声音却很温柔。
“你是江古田高中的学生吗?”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穿着校服,还未回答,就听那人接着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渡边……玲。”
“渡边小姐。”魔术师优雅地笑了,“可以邀请你与我共同欣赏今晚城市的夜色吗?”
她出神地看着他。
那一晚,他带着她飞越了整个东京的夜景。
魔术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说樱花就要开了,说明天是个好天气,说魔术师可以带来奇迹,未来会有预想不到的惊喜降临——正如他们今夜的相逢。她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的,却感觉仿佛夜风也这么温柔,在她枯萎的灵魂上轻轻抚过。
他落地,将她放下来,吻了她的手背,最后的声音依然轻柔如月光。
“渡边小姐,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希望你能珍惜。”
她再一抬头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不见。自己手上握着一支不知何时出现的玫瑰。
时隔五年,这支玫瑰早已枯萎。却是她最大的慰藉。
从那之后,她开始关注基德的行动。月光下,怪盗的每一次表演都惊艳完美。她在现场与其他的粉丝交流,才知道原来好心的魔术师先生帮助过那么多人。
这月光大概真的笼罩过很多人吧。她想。而遇见过这道光的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有那么多的粉丝,每次行动现场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她不争不抢,心甘情愿地举着小旗子做其中小小的一个。
可是,这样美好的人,却在五年前……被这些人……
“唰——”
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
她的思绪被打断,立马警觉地站起来。仔细检查了地上躺倒的十几个人,并没有人醒来。
“谁?”
没有回应。
她一低头,看到脚边有一张白色卡片。她霎时变了脸色,颤抖着手拿起那卡片,如同被电击一般瞪大眼睛。
——夜色正好,诚邀至顶层一叙,我将随月光降临。怪盗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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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是一个展览厅。周围一圈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站在窗边俯瞰时,城市夜景可以尽收眼底。
而此时的渡边玲显然无心欣赏。
她一颗心砰砰直跳。理智对她说那不会是他,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前来赴约。会是他吗,他真的还活着吗,如果真的是他,那……
渡边紧张地等待着,突然听到消防通道的门响了一声。
“谁?”她讶异地回头,却见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她迅速举起枪:“你是谁?”
“渡边前辈你好,我叫黑羽快斗,也曾毕业于江古田高中。”那声音不慌不忙,带着友好的笑意。
“你怎么进来的?”渡边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是觉得前一个问题也没那么重要,又重新厉声开口:“你……居然假冒基德?”
黑羽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渡边当他是默认了,举枪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
“还不明显吗?”她一字一顿道,“复,仇。”
“基德所对抗的组织已经覆灭了。你为什么要抓来这些无辜的人?”
“无辜?”渡边冷笑道,“基德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救了我,也救过这些人,这些人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放弃了他!”
黑羽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说:“如果基德知道这就是你犯罪的理由,他一定不会感谢你,反而会不顾一切地来阻止你的。”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渡边,她向黑羽大吼道:“你又懂什么!基德最后那一刻该有多绝望,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他救过那么多人,却没有人愿意救他!”她激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配猜他怎么想?”
怪盗基德,她的救赎和信仰。当他在废墟中浴血之时,会在想些什么呢?当他奄奄一息地被所有人放弃的时候,会在想些什么呢?那晚冲天的火光,赤红的热浪——她每每想到此处,就痛苦到无以复加。
黑羽半晌没有出声,只沉默地看着她。
她深呼吸了几下,转头去看窗外。落地玻璃外面是繁华无边的城市夜景。夜空阴沉沉的,霓虹灯映在云层上,显出微弱的橙红色。
是了,怪盗基德永远都是伴随着月光出现的。而今天,根本没有月亮。
渡边自嘲地苦笑一声,心绪稍稍平复,声音低了下来:“我要替基德,让这些自私冷漠的人都尝一尝绝望的滋味。”
黑羽突然问道:“即使要付出你的生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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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接到黑羽的信号后,随拆弹组一起进入大楼内,果然在二楼大厅见到了昏迷的人质。稍加搜索后,顺利找到了黑羽所说的四枚炸弹。
他正在专注于拆除其中一枚,突然听到耳机里渡边的声音。
女孩接连的质问声宛如刀刃,又像是铁锤,顺着无线耳机一句一句砸下来,每砸一下都溅起四溢血花。
——“你又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工藤的手忽地一抖,差点没拿稳剪刀。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正站在你面前呢。
——这一句一句质问的对象……
深深吸了一口气,侦探稳稳地剪下了最后一根线。
——该是真正什么都不知道的工藤新一才对吧。
他迅速与周围队员交换了手势,对着通讯器说:“炸弹已全部拆除,人质也正在被转移。你可以找机会离开了。”
却半晌没有再听到声音。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再贸然出声——他不确定通讯装置是否还在黑羽身上。
他正犹豫要不要直接上顶层看看,就听见耳机里传来了有规律的敲击声。他冷静地听着,很快辨别出这是摩斯电码。大概是黑羽在悄悄地敲击收音装置。
——“还”,“有”,“一”,“枚”。
他心里一沉。
耳机里随即传来黑羽的声音:“即使要付出你的生命吗?”
这是说给他听的,而他也瞬间听明白了——这最后一颗炸弹大概就在犯人身上,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工藤新一面容沉静,迅速挥手示意目暮警官,现在还不能贸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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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个过渡章吧。长烟一空,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