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summary：皓月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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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边闻言，顺着黑羽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的炸弹，笑了一声，不假思索地答：“我的命本来就是基德救的。”

　　黑羽快斗轻轻咳了几声，身体向后靠在了墙上。

　　“他既然救过你，就不会希望你去送死。也不会希望这些人死。”

　　他的声音很轻，渡边却浑身一震。

　　黑羽接着温声道：“你以为这是仇恨，但其实是自责。你迁怒许多其他的人，只是在自责自己没有能力救他。”

　　渡边睁大眼睛，僵在了原地。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怪任何一个人。”黑羽顿了顿，叹了口气：“最后的炸弹……其实是他自己引爆的。”

　　“什么……”

　　“怪盗基德当时……是自愿赴死的。”

　　眼前年轻人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极平静的，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令她震惊。

　　渡边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她有太多问题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能断断续续地开口：“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你是谁……他又为什么要……”

　　耳机另一头，工藤新一呼吸都几乎停滞。

　　镇定面容下，他的心绪起伏如波涛翻滚的海。

　　窗外突然起风了。

　　二月的风很是凛冽，吹得夜色下的树枝和霓虹招牌都在左右摆动，卷起了远处的枯叶，打着旋上下翻飞。

　　也吹开了云层——

　　他在一片洁白的光中抬头，竟是一轮皓月当空，洒下千里清晖。

　　那么明亮，那么皎洁，那么神秘。

　　工藤新一望着月亮。

　　与多年前的许多个被月色笼罩的时刻一样——他无端想着——这是一个与怪盗基德很相称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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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羽快斗对于渡边断断续续的问话没有回答，只靠着墙低低地咳着。

　　她持续追问着：“基德为什么自愿赴死？”

　　“……因为他的使命完成，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

　　“他的使命是什么？你又为什么会知道？”渡边抖着声音道，“你……到底是谁？”

　　黑羽快斗又咳了两声，嗓音更加低弱，但始终温和。

　　“你就当我是，基德的魂魄偶然归来……咳……来阻止你吧……渡边前辈，放下这些，好好生活吧。”

　　渡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人虚靠在墙上，却丝毫不显狼狈，神色平静，言语宽和，眼神如水。

　　她想起来，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曾用这样的声音对她说话——那是月光一样的声音。她觉得不可思议，但恍惚间，多年前那白色身影竟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缓缓与他重合，仿佛是在透过这个人，含笑对她说话。

　　好吧，她不在乎了。是魂魄也罢，是假扮的也罢，是什么把戏也罢……是什么都好——只要让她能再一次与这身影对话就好。

　　反正他们马上都要死了，她不在乎了。

　　半晌，渡边凄然笑道：“不可能的，这一枚……是停不下来的，已经来不及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继续活着。”

　　这让黑羽快斗有些意外。他看着那炸弹谨慎地估算了爆炸当量，很快认定绝不能任其在这附近被引爆。

　　“爆炸时间是？”

　　渡边不回答，直直地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极为复杂，像是在期待着他说出什么，又害怕他说出什么。

　　他瞬间明白了：“是十二点零三？”

　　听到黑羽准确地说出了那个五年前的时间，渡边绝望地闭上眼睛，举枪的手臂垂下，坐倒在地上。

　　五年前这一天的十二点零三分，发生了震动东京的爆炸事件。十余人侥幸逃脱。而怪盗基德自此消失，后被认为是在爆炸中死亡。

　　“当——”

　　窗外突然传来钟声，沉郁低回，遥远绵长，惊起了未眠的夜鸟。

　　是午夜十二点整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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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边玲坐在地上数着钟声，闭着眼睛一心求死。只要再过三分钟，她就可以再见到他了。她竟在这时还恍惚地想着，很多年前，那向来准点的魔术师也总是伴着钟声登场啊。

　　却在钟声将停时听见黑羽快斗的声音，又与刚才略有不同。

　　“那今夜，就勉强当作是……魔术师的返场表演吧。”

　　“什么……”渡边睁开眼睛，震惊地发现眼前的人手上居然握着自己枪——她竟不知是何时被拿走的。

　　黑羽已经走近她，又一次说：“渡边前辈，趁着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放下这些，好好生活吧。”

　　渡边看着他，想问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却又问不出口，在黑羽快斗平静又坦然的目光里，一切似乎已呼之欲出。

　　她仿佛被定住身一般，一动不动地任由黑羽快斗解下了她身上的炸弹。

　　“你……”

　　渡边还没来得及反应，黑羽快斗骤然抬手，连开数枪，打碎了落地玻璃。

　　她震惊地望着窗口，在这连声巨响中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扣动过这把枪的扳机，而这言语温和的人竟是如此果决又冷静地开枪，动作极为干脆利索，丝毫没有犹豫，连后坐力都被控制得恰到好处。

　　夜风瞬时吹进来，凉意灌满了整个展厅。

　　她在这风中颤抖着回过头时，却连呼吸都停滞了——

　　眼前的人竟然已经是一身白衣！

　　是她记忆中的样子……礼帽下是一枚单片眼镜，挂坠随风摆动，洁白的斗篷也被风高高吹起，光华熠熠如月色流动……

　　——这是她五年未曾见过的身影，是她五年每每梦回想要抓住的光亮。是在做梦吗？是在做梦吧。可那人是如此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　　

　　她曾被这道身影牢牢接在臂弯中，连那挂坠上的四叶草图案都看得一清二楚——此刻却感觉自己离他比那时更近。

　　她也曾挤在人群里远远望过他那么多次，有时连一点点白色的衣角都看不到——此刻却又感觉自己离他比那时更加遥远。

　　她的嘴唇哆嗦得厉害，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看到月光下的魔术师向她微笑。那似是黑羽快斗的身影，又像是重合了五年前那晚的身影——他透过时空，再一次对她说话。

　　“渡边前辈……不论是别人的生命还是自己的生命，都一样无比珍贵，希望你能珍惜。”

　　如同雷轰电掣，她脸色惨白，全身麻木。

　　窗外竟不知何时出现了月亮，透过被打碎的玻璃向室内洒下清晖。

　　一瞬间，那张白色卡片上的字在渡边脑中如闪电划过——

　　我将随月光降临。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掉落，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颤抖的手——可这一次没有看见玫瑰花。

　　身披月光的怪盗没有再看她。握着炸弹，撑开滑翔翼，穿过打碎的玻璃，在夜空中如一道白光划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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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声划破宁夜。

　　“怎么回事！谁在开枪！”

　　还在二楼的人围至窗边，一齐抬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消失多年的白色羽翼出现在夜空中，极快地向远方飞去。

　　所有人都认识这道白色的身影——即使是刚毕业的年轻警员，也在警校培训的录像带中见过这般画面。但所有人都被震惊到哑口无言。

　　良久，才有人回过神，指着天边喊：“怪……怪……”

　　“是……是怪盗基德啊……！”

　　“基德……居然真的出现了……？”

　　目暮和所有人一起愣在原地。

　　工藤新一只抬头看了一眼，对目暮道：“犯人在顶层，已没有炸弹，枪械已缴，麻烦警部收尾。基德的事还请务必不要声张。”然后迅速下楼钻进车中，带上有追踪器的眼镜，向着白色羽翼的方向直追而去。

　　他取下通讯器。怪盗基德飞得很高，早已超过了通讯设备能传输的距离。

　　身侧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挂上耳机接起，是黑羽快斗的声音，没有任何解释，直入主题：“我手上有一颗在十二点零三分会爆炸的炸弹……”

　　果然。

　　工藤新一握紧方向盘，指关节发白，但他仍然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看路一边用余光盯着追踪器上向东移动的光点。他马上知道了黑羽的意图——东郊有一片区域准备修度假村，却因种种原因停工已久，人迹罕至。

　　工藤冷静道：“我知道了。东郊有一片人工湖，在你的东偏北十五度，离你还有约五公里。”

　　他飞速瞄了一眼时间，紧接着补充道：“你听着，今天的风向不好，以你现在的速度也只能勉强飞到。那附近几乎无人居住，若真的来不及你必须提早扔出去……”

　　“谢了。”

　　工藤新一心惊胆战地听着通过电波传来的风声和杂音，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一边开车，一边根据滑翔翼的状态心算着抛物的距离和轨迹，一边盯着地图上湖泊的位置，一边还要数着精准至秒数的时间。

　　本该万分专注，无暇分心，他却在此时难以控制地想起几年前的奇迹乐园事件中，也是这头顶的白色身影，在最后的危急时刻拾起了掉落在过山车上的炸弹。

　　怪盗基德毫不犹豫地拿走了那时的炸弹——救了过山车上所有人。

　　如同现在一样。

　　工藤咬牙，一掌拍在方向盘上。

　　“我看到湖了。”黑羽快斗的声音被风声包裹着传来，迫使他抽回思绪。

　　工藤新一瞄着追踪器的位置飞快地说：“你听好，八秒后无论你是否飞到了湖水上方，都必须扔出炸弹。”

　　风声里黑羽似乎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五……四……三……

　　二……

　　一……

　　“快扔！”

　　工藤新一喊道，然后看到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从滑翔翼上被抛出，呈抛物线下落。

　　他一口气都不敢松，仍旧猛踩着油门——奇迹乐园中的这个时刻，他们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悬心落地……可原来，这竟是这么惊心动魄又百死一生的事。

　　很快，一声巨响从车外和耳机里同时传来。

　　这颗炸弹的威力显然远大于奇迹乐园的那一颗。他看到前方不远的湖水飞溅起数丈高，溅起水花的同时也掀起了气浪。

　　工藤心里一跳，看到空中的白鸽被气浪掀翻，直直落入水中。

　　是十二点零三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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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烟一空，皓月千里。

恭喜上一章抓住了文眼的小机灵鬼们 ♪(･ω･)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