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在第11章 之后

/五年前某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的故事
　　

　　本章summary：夜来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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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人来人往，到了晚上也仍然有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脚步匆匆。

　　谷田清美今天值班。她心不在焉地看着护士站悬挂的小电视，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瞟。

　　长椅上坐着一个少年。

　　这少年人一身黑衣，身形瘦削，背脊挺拔，一动不动坐在这里很久了。

　　几小时前，这少年从救护车上下来，送一个老人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关上时他身形摇晃了一下，旁边的护士想要搀扶，他却很快自己站直了。

　　“我不要紧。”少年白着一张脸，声音镇定，“请你们救他。”

　　谷田清美在这里当班很久了，见过无数病人家属吵闹绝望的景象。生离死别是人间最大的事，可再是于心不忍，也已经看得多了。但是她从没在这里见过这样的人——那么年少，高中生的模样，一个人等候着，孤独又沉静。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少年察觉到她的靠近，抬起眼来，清美不禁一愣。这人黑衣黑发，衬得一张脸雪白，五官竟十分俊秀，一双蓝眸尤其漂亮，像盛着星河。

　　她心里更生出几分好感来，问道：“那个……你还好吗？”

　　少年道：“谢谢你，我很好。”

　　“需要帮忙联系你的家人吗？”

　　“不用，谢谢。”

　　他的回答平和有礼，让清美忍不住想要多关心几句。

　　“那，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

　　少年的声音仍旧十分平稳，额上却隐隐有冷汗涔涔。

　　“不好意思，但……可以请你帮我拿一些止疼片吗？”

　　清美皱眉，想出声反驳——果然是身体不舒服吧，可镇痛药物怎么能随便吃？

　　少年似乎看出她的犹豫，继续说：“我没事的，只是有点头痛，最普通的止疼片就行。爷爷在里面手术，我实在走不开身，可以麻烦你吗？费用我会转给你。”

　　清美想说这不是钱的问题，但看少年话音未落额间又冒出一层冷汗，她心下不忍，还是快步走回护士站，从抽屉里拿了几片药出来，又接了一杯热水。

　　“非常感谢你。”

　　清美递水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指，一片冰凉。她皱眉看着那人咽下药片，心想：小小年纪头痛严重也不是小事。她想劝少年去检查身体，却看到手术室大门突然打开，有护士拿着纸急匆匆走出来。

　　“病人家属？”

　　清美一眼就认出那是病危通知书。

　　她见过无数哭到崩溃无法签字的家属，也早看惯了这种场面，此刻却忍不住心疼起面前的少年——他年纪尚轻，看起来身体也不太好，又只有自己一个人。要如何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

　　清美刚想宽慰，却见少年已经站起来，很快地接过了纸笔。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少年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握笔的手竟是极稳——稳到让她觉得，那简直像是外科医生的手，又或者……像是魔术师的手。

　　黑羽快斗。清美默念纸上的名字。

　　即使是魔术师的手，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这样稳吗？

　　手术室的门又很快关上。

　　这个叫做黑羽快斗的少年重新坐下，已经吃过了药，脸色却并没有好几分。清美担心地站在他旁边，想劝他去检查身体的话却说不出口了——他的亲人在里面生死一线，此刻劝他去别处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她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陪着少年坐在长椅上。

　　前方护士站挂着的小电视里突然回播了一条今日新闻。

　　“怪盗基德消失数月，各地粉丝举行纪念活动……”

　　清美想了想，借着这个话题宽慰道：“说起来，怪盗基德真的是像超人一样的存在呢，他让我相信，奇迹是真的会发生的。世界上有这样创造奇迹的人，你……也不要放弃希望啊。”

　　少年仍旧微低着头，没有马上回应她。清美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正想再开口，却听少年突然问道：“请问……今天是几号？”

　　清美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答道：“六月二十一。”

　　少年道了谢，没有再说话。

　　清美不能离开岗位太久，不得不又坐回了护士站。那小电视上还在播放着记者采访各地基德粉丝的画面，粉丝们一个个讲述着基德曾经帮助过他们的经历——她打着哈欠看着，在这样一个值班的午夜，这种采访故事倒是比无聊的新闻播报要提神。

　　她的换班时间很快到了。

　　临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少年。他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垂着眉眼，面容苍白却沉静。

　　清美轻叹了口气。在这样的漫漫长夜里，她看惯了太多生死离别，这个叫做黑羽快斗的少年也不过是无数故事里的其中一个。

　　但她仍然想道：救助过那么多人的怪盗基德啊，如果真的是创造奇迹的存在，能不能帮眼前的少年也创造一些美好的奇迹呢？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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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羽快斗穿过东京夜晚的街道。

　　夜间在城市中穿行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但这却他唯一一次漫无目的的、堪称是茫然的行走。

　　普通剂量的止痛药于他用处并不大，他却在签下死亡通知单的那一刻突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已是深夜，安静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烟，只有零星几家通宵开门的便利店亮着灯。黑羽快斗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实在没有太多力气。走过一个无人的巷口，索性在转角处靠着墙坐了下来。

　　“爷爷……”

　　从小到大无数回忆的碎片闪过。很小的时候……那时爷爷的头发还是黑色的，教他识字，也教过他数数。爷爷做的蛋糕很好吃，巧克力戚风烤得比任何一家甜品店都更松软。许多个漆黑的夜晚里，都是爷爷讲故事哄他睡觉的，有时讲着讲着反而比自己先睡着了。他也永远记得自己质问道“父亲是小偷吗”时，爷爷不忍开口又强忍泪光的样子。之后每一次行动几乎都有爷爷从旁相助，帮忙勘察地形，帮忙准备道具，帮忙分析数据……直到最后，不想牵连爷爷，却仍是害他连日奔忙、流尽了眼泪、沥尽了心血。

　　此刻回忆起来，竟不知满头白发的寺井爷爷究竟睡过几个好觉。

　　一直以来，是他任性地索取了太多。黑羽昏沉地想。

　　是我不好。对不起，爷爷，对不起啊。

　　他坐了不知道多久，神思昏茫间，突然察觉脸上一片湿冷，可是高烧之下眼睛明明干涩得厉害，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是下雨了。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雷声轰隆，闪电在空中划出狰狞的裂口。黑羽快斗意识有些不清，却仍是想道：我不能在这里淋雨。

　　再也没有地方给他生病，也不会有人给他撒娇。这般身体，再淋雨，是真的活不成了。

　　黑羽快斗撑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跄了一下，稳稳站住了。

　　我不会倒下的，他模糊地想，没有人会扶住我。

　　六月夜雨在电闪雷鸣中越下越大。

　　他昏昏沉沉地顺着遮雨棚走着，边走边想，这场雨真大啊——

　　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夜晚是否还会过去？

　　明天真的还会到来吗？

　　路口巨大的广告屏24小时都不停歇，此时也仍在滚动播放着白天的新闻。

　　黑羽快斗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外界在发生什么了，此刻也没有心思去看，却在双耳嗡鸣间莫名捕捉到了一句：

　　“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回归后，再破一案！”

　　他下意识望向那高高的屏幕，可眼前是一片片昏花的重影，隔着雨幕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会的吧，他想，世界上还是有好事发生的。

　　……我也不会死的。

　　他偏过头，咳着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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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新没出现就不加sk tag了。可是太阳会再出来，明天也会到来的。